近日,人文社出版了格非的最新小说《月落荒寺》,早年以先锋叙事闻名的格非,又一次以娴熟的文字,向读者讲述了一个看似一段情事、其实寓意更其深远的故事。
小说以一段充满遗憾的男女情事为主线,以典雅的学院派笔触,细密勾勒出都市知识分子与时代同构又游离于外的种种众生相。同时又不断以华美的古典诗词穿插其中,营造出迷离惝恍亦中亦西的间离效果。
今年九月初,《月落荒寺》头条刊于《收获》上。复旦大学的王子瓜认为《月落荒寺》“恰如其分地揭示出了主体意识的光辉”。青年作家林培源则注意到这部小说和格非之前的作品《隐身衣》之间的联系,发现“遍布故事细节中的那些疑惑、恐惧、犹疑和追问,最后都共同指向一个形而上的‘大哉问’:‘何为真正的生活’?”
事实上,这两位的评价不仅指向作家的文学创作,同样也关乎当代知识分子的境遇和使命。在这个媒介变革的时代,对人的定义已悄然改变,随之而来的是生活节奏与感情的大幅波动。在观察、思考、回应这件事上,知识分子理应走在最前沿。如李洱、格非,直接将视野放在当下的现实生活,从自身出发书写知识分子的处境。相比起“知青”一代,这批作家接受过完整系统的高等教育,对学院派生活有着更切身的感受,对中国当下纷繁复杂现实也更有高屋建瓴的现实关照。
在当代作家中,格非的写作一直试图跨越中国南北,被看作是最具智识的中国作家之一,作品常如协奏曲般壮阔深远。出生于江苏丹徒,求学沪上,常年定居北京的经历,使之对现实的感知更加况味难言。说到新书的缘起,他说源于三年前在圆明园举办的一场中秋音乐会,由其好友音乐评论家刘雪峰组织,从晚上七点持续到第二天凌晨。在这八个多小时里,格非和朋友们欣赏了包括西方古典乐、中国戏曲在内的各种音乐,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,他确定了《月落荒寺》的框架。
从《江南三部曲》到《望春风》、《隐身衣》,再到《月落荒寺》,格非一直保持着对整个中国社会的思考,主题也有连续。早在《月落荒寺》之前,格非的《春尽江南》就触及到了知识分子的现实遭遇。《月落荒寺》和格非以往的作品不同的是,书中父辈开始老去,年轻一代渐成,开始将对更好的世界的期待,寄托在下一代的成长上。格非认为,当下需要重新理解年轻人,不同的生活观念会塑造不同的生活方式。正是这种沟通的欲望,让小说细腻地刻画了林宜生和儿子伯远从隔阂到互相理解的过程。
格非坦言,今天小说写作面临两个方面的压力,首先是科学使得我们的生活充分暴露,所有的事情都可量化、可分析。另外,新闻和小说一直在较量,但现实生活本身不像新闻报道那般条分缕析、起承转合,而是更神秘和更丰富,应当重新激活大家对小说的热情。诗人敬文东在读了此书后,也表示处理日常生活的神秘性是文学在当下中国被授予的新任务,现在或许只有小说能够抵达。